“咔、咔、咔——”军靴踏在“黑礁”基地的石质地板上,发出回响。
走廊两侧墙壁上悬挂的“正义”标语和历任基地长官的画像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肃穆。
他目不斜视,径首走向基地深处那扇厚重的橡木门——巴顿上校的办公室。
“砰!”
戈洛姆刚走近,门内就传来一声巨响,像是拳头砸在桌子上,紧接着一个如同闷雷般粗豪、带着十足不耐烦的咆哮炸了出来:“混蛋!
这点屁事都办不好?!
给老子接着联络,一定要找到‘血锚’霍恩!
宰了他!
还有......大清早的吵死了!
谁在外面晃悠?
要进来就赶紧的,别磨蹭!”
戈洛姆停顿一下,压下梦境残留的悸动,推门而入。
浓烈的雪茄烟雾像海上的浓雾一样翻滚,几乎看不清人影。
烟雾中心,一个如同人形棕熊般壮硕的身影正烦躁地抓着他那头刺猬般的短发,对着一个低头快哭出来的文员怒吼。
听到开门声,他猛地转过身,嘴里恶狠狠地叼着那根粗大的雪茄,火星随着他的动作闪烁。
一道从眉骨斜劈到下巴的狰狞旧疤,在他看清来人的瞬间,让那张本就凶悍的脸显得更加压迫感十足。
当他的目光扫过戈洛姆那一身笔挺的制服和腰间的佩刀时,脸上的怒气瞬间被巨大的错愕和一丝“麻烦来了”的头疼取代。
“戈洛姆小鬼?!”
巴顿一把取下雪茄,喷出一股浓烟,“开什么玩笑!
你小子骨头还没长结实就敢跑出来晃?!
老子不是让那群庸医给你下了死命令,给老子在床上躺够一个月吗?!
伤疤都没好就忘了疼?!”
这话说完,他极其烦闷的冲到办公桌后,“咚”地一声把自己砸进椅子,那可怜的椅子发出濒临散架的呻吟。
似乎对戈洛姆很是头疼!
“报告上校,”戈洛姆站得笔首,声音平淡,但棕色的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复杂,“伤,没问题了。”
“放屁!!”
巴顿上校的怒吼差点掀翻屋顶,粗壮的手指“砰砰砰”地砸着桌面,震得桌上的烟灰缸跳起,“没问题?!
老子亲眼看着‘血锚’霍恩那坨臭狗屎的大铁锤把你小子抡飞!”
“军医说了,脑震荡!
严重的脑震荡!
还有失忆的后遗症!
这才几天?
半个月?!
你小子就活蹦乱跳地穿好皮、挂上刀跑到老子面前来晃悠了?!”
他唾沫横飞,巨大的嗓门震得其中一些文员的脑袋嗡嗡作响,苦不堪言。
“怎么?!
躺不住了?!
骨头痒了?!
又想去找哪个不长眼的海贼杂碎‘活动筋骨’?!
戈洛姆,老子知道你恨不得把北海的海贼都塞进推进城最底层!
但给老子听好了!”
他用雪茄狠狠指着戈洛姆,“伤没好利索之前,想都别想!
给老子滚回病房去躺着!
这是命令!
少给老子添乱!”
巴顿上校显然认定戈洛姆这副打扮,是伤没好就急着归队去砍海贼,毕竟——这太戈洛姆了!
完全符合他印象中这小子“海贼粉碎机”的疯子名头!
戈洛姆沉默了一下,在巴顿上校几乎要掀桌子之前,终于开口:“上校,我不是来归队的。”
“嗯?!”
巴顿上校的咆哮戛然而止,叼着雪茄的嘴张着,浓眉拧成了麻花,一脸“你小子吃错药了?”
的表情。
“那你这副全副武装的架势,跑老子办公室来搞什么名堂?
难道想替老子批文件?!
啊~~~如果是......这样老子自然欢迎!”
“我......”戈洛姆顿了一下,似乎那个词烫嘴,“想请假。
回‘家’一趟。”
气氛顿时一静!
“回‘家’?!”
巴顿上校眼珠子瞪圆,叼着的雪茄“啪嗒”一声掉在桌子上,火星西溅。
他像是听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,上下下、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戈洛姆,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手下最能打也最让他操心的刺头。
办公室角落里,另一个原本安静整理文件的身影也抬起了头。
戴着圆框眼镜、穿着合体海军文职军服的艾莉莎中尉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里同样充满了巨大的惊讶。
“嘎哈哈哈,” 短暂的死寂后,巴顿上校猛地爆发出一阵能把房梁震塌的狂笑,“好小子!!
想家了?!
哈哈哈哈哈!
好!
太好了!!”
他兴奋地拍着大腿,震得桌子上的文件都跳了起来:“还以为你这小混蛋是铁疙瘩打的,脑子里除了‘杀海贼’就没别的念头了!
像个只会执行命令的战斗机器!
现在知道想家了?!”
“好!
非常好!
回去看看!
吃口热乎饭,睡个安稳觉,比吃那些狗屁的药强一百倍!
特别是你这脑子......”巴顿上校粗鲁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,声音难得低了点,“挨那一下狠的,军医说你丢了不少记忆?
回老家转转,踩踩你撒尿和泥巴的土,说不定就能想起来点啥!
这可比你在病床上挺尸强太多了!
嘎哈哈哈!”
巴顿上校笑得胡子都在抖,为自己这个战斗狂下属终于有了点“人味儿”而老怀大慰。
但艾莉莎中尉在听到“丢了不少记忆”、“老家”这几个词时,眉头微微蹙紧,似乎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情报,不过她很快掩饰过去。
戈洛姆沉默着。
他能感受到巴顿上校那糙汉式的喜悦和关心,也捕捉到了艾莉莎那一闪而过的忧虑。
但他无法解释。
关于部落,关于噩梦,关于他“不是他”......他只能顶着“失忆”的帽子,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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