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里弥漫着死寂和血腥味。
陈默靠在门边，仔细听着楼外的动静。
SUV旁的“盛宴”似乎接近尾声，丧尸们低沉的嘶吼和咀嚼声渐渐稀疏，重新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。
但小区里显然不止这一波，远处依稀传来的尖叫和撞击声表明，混乱正在蔓延。
他回头看了一眼王芊。
她依旧瘫坐在卧室门口，抱着双膝，身体微微发抖，但目光己经不再完全涣散，而是死死盯着地上那具曾经的丈夫的尸体，眼神复杂，交织着恐惧、悲伤和一丝麻木的接受。
“不能待在这里。”
陈默的声音打破了沉默，冷硬而务实。
“门口的血腥味太重，楼下的声音可能己经把其他东西引上来了。
我们必须把这一层的威胁彻底清除，然后找一个更安全的房间固守。”
王芊抬起头，脸上还挂着泪痕，声音沙哑：“清…清除？
怎么清除？”
“一层层搜。
主要看三楼和五楼。
我们这单元一梯两户，结构简单。”
陈默走到厨房，拧开水龙头。
水流先是浑浊发黄，带着铁锈，几分钟后变得清澈。
他盯着水流，眉头紧锁，没有去接。
“你家里有大的容器吗？
桶，盆，都行。”
“有…阳台有储水用的塑料桶。”
王芊虽然不解，但还是指了指阳台。
“去把它接满水。
现在，立刻。”
陈默命令道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他心中那个关于水源的疑虑正在放大——雨水诡异，谁能保证自来水就绝对安全？
储备干净的水，是比食物更优先的事项。
王芊愣了一下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看到陈默不容置疑的眼神，还是挣扎着爬起来，踉跄着去阳台拿桶接水。
看着她开始行动，陈默稍微松了口气。
能听从指令，是合作的第一步。
他则开始搜索402的可用物资。
除了食物，他还找到了一根沉重的实木擀面杖（可以作为近战武器的补充）、一盒未开封的烧烤用长钉、一个工具箱，以及几瓶高度数的洋酒（虽然不如白酒对口，但关键时刻或许有用）。
他将这些和之前收集的食物一起，堆在客厅中央。
王芊接满了整整一桶水，吃力地拖到客厅。
“现在，我们需要武器和一点勇气。”
陈默将擀面杖递给王芊，“你跟在我后面，保持三米距离。
如果看到那种东西，我不叫你，绝对不要出声，更不要靠近。
你的任务是观察我身后的情况，以及……如果我有意外，你自己想办法逃回这里，锁好门。”
王芊接过擀面杖，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，但她用力点了点头。
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悲伤和恐惧。
陈默深吸一口气，重新握紧钢管，拉开了402的房门。
楼道里依旧弥漫着血腥和焦臭。
他先向上，走向五楼。
501的房门紧锁，敲门和低声呼唤都无人应答，门内也毫无动静。
502同样如此。
陈默用从402工具箱找到的螺丝刀和一根铁丝，尝试了几下，却无法撬开这看起来更高级的防盗门。
他不敢弄出太大动静，只能放弃。
“暂时标记为未知，但门是好的，可能安全，也可能里面有东西。”
他们转向楼下。
三楼的状况则明朗而残酷。
301的房门依旧虚掩着。
陈默示意王芊留在楼梯拐角，自己小心翼翼地上前，用钢管轻轻顶开房门。
门内一片狼藉。
客厅像是被洗劫过，家具翻倒，物品散落一地。
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性丧尸正背对着门口，蹲在地上，似乎在啃食着什么。
听到门响，它猛地回过头，脸上沾满暗红的污迹，喉咙里发出低吼。
它的动作比李建军更快，几乎瞬间就扑了过来！
陈默早有准备，侧身闪避的同时，钢管横扫，砸在它的腿弯。
保安丧尸跪倒在地，但双手依然疯狂抓挠。
陈默没有给它机会，上前一步，钢管尖端精准地刺入其眼窝。
解决掉301的威胁，陈默快速搜索了一下。
在卧室里，他发现了两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，看穿着像是一对老夫妇。
他在厨房找到了一些米和干货，以及半箱矿泉水，这让他如获至宝。
更重要的是，他在客厅的茶几上，找到了这个保安掉落的一个老式对讲机，指示灯还亮着微弱的绿光。
他调整了一下频道，里面只有滋滋的电流噪音。
“看来小区保安系统尝试过反应，但失败了。”
陈默将对讲机别在腰上，这可能是未来获取外界信息的关键。
回到楼道，302的房门紧闭。
陈默照例敲门，低声道：“有人吗？
我们是楼上的邻居。”
短暂的寂静后，门内突然传来一个压低的、带着哭腔的孩子声音：“……妈妈，外面有人……”接着是一个女人惊恐万分的声音：“走开！
求你们走开！
我们什么也没有！”
陈默和王芊对视一眼。
有幸存者，但充满了不信任和恐惧。
“我们不想伤害你们。”
陈默尽量让声音平和，“只是想确认是否安全。
你们有被雨淋到吗？
或者受伤？”
“没有！
我们很好！
请你们离开！”
女人的声音带着决绝的颤抖。
陈默知道无法强求。
“好。
我们就在楼上402。
如果……如果需要帮助，可以来找我们。”
他留下这句话，便示意王芊上楼。
在末世，强行救助有时比见死不救更危险。
回到402，陈默用找到的工具和家具，重新加固了房门。
虽然无法完全修复，但至少能抵挡一阵。
他将物资分类整理，食物、水、工具、药品分开放置。
王芊则默默地开始用找到的抹布和消毒水，清理客厅的血迹。
她的动作开始还很僵硬，但逐渐变得专注，这似乎能让她暂时从巨大的创伤中脱离出来。
在清理过程中，她突然“咦”了一声。
“怎么了？”
陈默立刻警觉地望过去。
王芊指着靠近阳台的地板边缘，那里有一小片不易察觉的暗红色水渍，不是血迹，更像是……蒸发后留下的水痕。
“陈默，你看这个。
这颜色……好像比之前的雨水更深一点。
而且，我感觉这屋子里的潮气有点重，不像是普通下雨。”
陈默走过去，蹲下仔细查看。
确实，那痕迹的颜色近乎褐红。
他回想起接自来水时那最初的浑浊。
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形。
“王芊，”他站起身，脸色凝重，“你接的那桶水，在我们确定绝对安全之前，不要饮用，甚至尽量不要用手首接接触。”
王芊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，脸上血色褪尽：“你怀疑……自来水也……不确定。
但不能再冒险了。”
陈默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依旧灰红的世界，“这场雨，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诡异。
它可能不只是‘下’下来……”他顿了顿，说出了那个埋藏己久的担忧：“它可能正在‘渗’进来，通过所有它能利用的途径。”
这句话像一块冰，投入了王芊本就寒冷的心湖。
她终于意识到，威胁不仅仅来自于那些行尸走肉，更来自于这无所不在、无孔不入的环境本身。
就在这时，陈默别在腰间的对讲机，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阵急促而模糊的噪音，夹杂着一个断断续续、充满惊恐的男声：“……呼叫…任何…听到的人……不要…信任…水……它们……在水里……重复……它们……”声音到此戛然而止，只剩下令人不安的电流嘶鸣。
陈默和王芊的呼吸几乎同时停滞。
“它们……在水里？”
王芊喃喃重复，声音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。
陈默紧紧攥着对讲机，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桶储备水，又看向窗外迷蒙的雨幕。
巢穴暂时清理完毕，但一个更大、更无形的阴影，己经笼罩了下来。
生存的挑战，进入了更复杂、更黑暗的层面。
而王芊，这个刚刚失去一切的女人，她的细致和冷静，在应对这种未知威胁时，或许将成为不可或缺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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