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泗山的书房里,烛火摇曳映着刘自省凝重的脸。
柳瞻衡将“替嫁”的想法说完,案上的茶杯被他父亲攥得指节发白,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,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痕迹。
“胡闹!”
刘自省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藏不住怒气,“你可知月亥珠与日玄珠的制衡?
若你与上官旭辞朝夕相处,灵力此消彼长,你的身子撑不住!
更何况,欺瞒天庭、男扮女装,一旦暴露,便是灭顶之灾!”
“可朝朝不能嫁。”
柳瞻衡垂着眼,指尖轻轻抵着腰间的月亥珠,玉佩的温凉透过衣料传来,“她不愿入仙君府,更不该被一场无妄的指婚困住。
父亲,我虽体弱,却也知双珠护界的使命——或许这趟去仙君府,能查清当年凌袖真人托付双珠的真相,也能弄明白,为何我与上官旭辞的灵力,会这般相互牵扯。”
他语气虽轻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。
刘自省看着儿子苍白却明亮的眼睛,想起当年凌袖真人临终前的嘱托——“月亥珠需寻日玄珠共生,否则终会反噬其主”,终是长长叹了口气,抬手揉了揉眉心。
“罢了,你既己决定,为父便帮你。”
刘自省起身从书架暗格取出一个锦盒,里面放着一件水红色的嫁衣裙,裙摆绣着暗纹云鹤,“这是用千年冰蚕丝织的,能隐去你身上的男子气息,也能护住月亥珠的灵力。
三日后,我会以‘宁朝染疾,需师妹代嫁’为由,送你入仙君府。
记住,万事小心,莫要轻易动用凝光筝。”
柳瞻衡接过锦盒,指尖触到冰凉的丝绸,轻声应下:“父亲放心。”
三日后,仙君府外张灯结彩,红绸垂到阶下,却不见半分喜庆热闹——上官旭辞自晨起便守在离伦剑旁,剑身泛着冷光,与满府的红色格格不入。
他指尖反复摩挲着剑柄上的纹路,脑海里总闪过柳瞻衡那日扶着石阶、面色苍白的模样,心里竟莫名有些烦躁。
“仙君,新娘子到了。”
仙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上官旭辞抬眼望去,只见红盖头下的人影纤瘦,穿着水红色嫁衣裙,脚步轻缓却带着几分不稳,像是怕踩坏了裙摆。
他走上前,依着成婚礼仪,伸手去扶——指尖触到对方手腕时,一股熟悉的阴柔灵力顺着掌心传来,日玄珠在体内猛地一跳,竟让他下意识攥紧了对方的手。
“唔。”
红盖头下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哼,那人的手腕微微颤抖,像是承受不住他的力道。
上官旭辞猛地回神,松开手时,瞥见对方袖口露出的一小截苍白手腕,心里疑云更重——宁朝是重泗山弟子,常年习武,手腕不该这般纤细无力,更不该带着月亥珠的气息。
大婚仪式草草结束,柳瞻衡被送入洞房。
他坐在铺着红缎的床沿,紧张得手心冒汗,红盖头遮住了视线,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还有门外渐远的脚步声。
他正想抬手揭盖头,却听见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转身的瞬间,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。
是上官旭辞。
他没穿喜服,依旧是那身玄色仙袍,手里握着离伦剑,剑身上的清辉映得他脸色更冷。
“你不是宁朝。”
上官旭辞的声音没有起伏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宁朝的灵力带着草木气,而你身上,是月亥珠的阴柔之力。
你是谁?”
柳瞻衡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,指尖攥紧了裙摆。
他知道瞒不过去,却没想到上官旭辞会来得这么快,还一眼识破了破绽。
他深吸一口气,抬手揭下红盖头,露出苍白的脸,轻声道:“琉璃仙君,在下重泗山柳瞻衡,是替宁朝来的。”
上官旭辞瞳孔微缩,看着眼前人的脸——与半月前在重泗山见到的少年一模一样,只是此刻卸了男装,换上红裙,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,却依旧难掩病气。
他想起那日对方因自己靠近而虚弱的模样,想起体内日玄珠的异动,终于明白这一切的关联。
“为何替嫁?”
上官旭辞的声音缓和了些,却依旧带着警惕。
“朝朝不愿嫁,我不能看着她为难。”
柳瞻衡坦诚道,“我知欺瞒仙君是错,但若仙君肯给我些时日,我定会想办法让天庭收回旨意,绝不给仙君添麻烦。”
他说着,体内的月亥珠忽然泛起微光——许是因为上官旭辞的灵力太盛,他又开始觉得头晕,下意识扶了下床沿。
上官旭辞见状,眉头蹙起,体内的日玄珠竟自主收敛了几分灵力。
“你先歇着。”
上官旭辞转身走向门口,留下一句,“此事我暂不声张,但你需记住,在仙君府,莫要再动用月亥珠的力量,更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你的身份。”
房门关上的瞬间,柳瞻衡松了口气,瘫坐在床沿,月亥珠的光芒渐渐暗下去。
他望着满室的红绸,忽然觉得,这场错嫁,或许比他想象的,还要复杂得多。
而此刻的门外,上官旭辞握着离伦剑的手紧了紧——他不仅要查灭门真相,还要弄明白,柳瞻衡与月亥珠,到底藏着多少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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