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家书房的窗棂敞开着,清晨的阳光斜斜洒进来,落在案上的《寒江独钓图》上。
画轴是陈年的紫檀木,泛着温润的光泽,只是边缘有些磨损——这是孟家的镇店之宝,传了三代,据说是南宋马远的真迹,孟行简平日里宝贝得很,只在重要的客人来时才肯拿出来展示。
孟霈霈坐在案前,手里捏着一支细毛笔,笔尖蘸着极淡的糨糊。
她正小心翼翼地修复画角的一处裂痕,呼吸都放得极轻,生怕力气大了弄坏古画。
王若宜站在旁边,手里捧着一叠宣纸,眼神专注地看着孟霈霈的动作——这几日她跟着孟霈霈整理画谱,也学了些古董鉴别和修复的皮毛,知道这《寒江独钓图》的珍贵。
“修复古画就像照顾老人,得有耐心,不能急。”
孟霈霈一边说着,一边用毛笔轻轻将裂痕边缘的纸抚平,“你看这处,纸己经脆了,要是用劲大了,只会裂得更厉害。”
王若宜点点头,小声应道:“小姐说得是。
我之前看你修复那幅清代的花鸟画,也是这么细致。”
孟霈霈笑了笑,指尖轻轻碰了碰画轴。
就在这时,她忽然觉得画轴的夹层里似乎有东西——以往她也碰过这画轴,从未有过这种感觉。
她心里好奇,便轻轻转动画轴,想看看里面藏了什么。
只听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画轴的夹层竟然微微张开了一道缝隙。
孟霈霈屏住呼吸,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将缝隙扒开,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。
纸条己经泛黄,边缘有些破损,上面的字迹却还清晰。
她展开纸条一看,眉头顿时皱了起来。
上面写着:“正德三年,以仿马远《寒江独钓图》换孟家真迹,交易人:杨晟卓。”
下面还有一个模糊的指印,像是按上去的凭证。
“杨晟卓?”
孟霈霈指尖一颤,心里咯噔一下。
她没想到,杨晟卓竟然早在几年前就打过孟家古画的主意,还用假画换了真迹—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这真迹最后又回到了孟家手里。
难道是父亲后来发现了,又想办法换了回来?
她把纸条重新折叠好,随手夹进旁边的《孟家古董台账》里——这台账记录了孟家所有古董的进出明细,她想着等父亲回来,再把纸条拿给父亲看,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眼下最重要的,是先把《寒江独钓图》修复好,不能让父亲看出破绽。
王若宜站在旁边,虽然没看清纸条上的内容,却察觉到孟霈霈的神色有些不对,便小声问道:“小姐,怎么了?
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
孟霈霈回过神,摇了摇头,勉强笑了笑:“没什么,就是发现画轴里藏了张旧纸条,可能是以前的交易凭证。
等爹回来,我问问他就知道了。”
她说着,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古画上,只是指尖却有些发凉——杨晟卓连几年前的旧账都敢算,这次被自己挡了抢林老板画的路,他会不会报复孟家?
与此同时,杨晟卓的商铺里,气氛却有些凝重。
杨晟卓坐在太师椅上,手里把玩着一个玉如意,眼神阴鸷地看着面前的护卫。
护卫低着头,如意不敢喘一口——他刚刚去查了孟霈霈的身份,结果却让杨晟卓很不满意。
“你是说,那个戴面纱的姑娘,是孟行简的女儿孟霈霈?”
杨晟卓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,“而且孟家还有一幅南宋马远的《寒江独钓图》?”
“是、是的,老板。”
护卫赶紧回话,“小的去查了,孟霈霈是孟行简的独女,平日里喜欢去书院读书,还懂些古董修复。
孟家的《寒江独钓图》是镇店之宝,很多人都知道,只是孟行简很少拿出来示人。”
杨晟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手指在玉如意上轻轻敲击着:“好,很好。
我还以为只是个多管闲事的丫头,没想到是孟家的小姐。
孟行简手里有这么好的宝贝,竟然藏了这么多年,倒是会装低调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的古董街,眼神里满是贪婪:“那《寒江独钓图》要是能到手,最少能卖十万两银子。
孟霈霈既然敢挡我的路,那我就先从她身上下手。”
“老板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护卫抬头看向杨晟卓,眼里带着几分疑惑。
杨晟卓转过身,拍了拍护卫的肩膀,语气阴森:“你去派人盯着孟霈霈,看看她平日里都去哪些地方,跟什么人来往。
记住,别被她发现了,要是坏了我的事,你知道后果。”
“是,小的明白!”
护卫赶紧应道,转身退了出去。
杨晟卓看着护卫的背影,嘴角的笑意更浓了。
他走到案前,拿起一本账簿,翻开其中一页——上面记录着他近几年用假画换真画的交易,孟家的《寒江独钓图》赫然在列。
只是当年他用假画换了真画后,还没来得及出手,就被孟行简发现了,孟行简用了些手段,又把真画换了回去,还警告他不准再打孟家古董的主意。
“孟行简,当年你坏了我的好事,现在你的女儿又敢挡我的路,这笔账,我会慢慢跟你们算。”
杨晟卓低声说道,眼神里满是狠厉。
上午巳时,孟霈霈带着王若宜去古董街送账本。
孟家在古董街有几家分店,每个月都要送一次账本,核对收支情况。
两人走在古董街上,街上很热闹,到处都是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。
王若宜跟在孟霈霈身后,好奇地看着两边的店铺——她以前从来没来过这么繁华的地方,眼里满是新奇。
“小心点,别跟丢了。”
孟霈霈回头叮嘱道,手里紧紧抱着账本。
王若宜赶紧点点头,加快脚步跟上孟霈霈。
就在这时,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男人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出来,撞到了王若宜身上。
王若宜没站稳,差点摔倒,手里的宣纸也掉在了地上。
“你走路不长眼睛吗?”
王若宜有些生气,弯腰去捡宣纸。
那男人却没道歉,只是匆匆看了孟霈霈一眼,就转身跑了。
孟霈霈皱了皱眉,总觉得有些不对劲——那男人的眼神很奇怪,不像是不小心撞到人的样子,反倒像是在刻意观察她。
“小姐,怎么了?”
王若宜捡起宣纸,疑惑地看向孟霈霈。
孟霈霈摇了摇头,心里却有些不安:“没什么,可能是我想多了。
我们赶紧去送账本吧,送完早点回家。”
两人继续往前走,只是孟霈霈的脚步却慢了些,时不时回头看一眼——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们,可每次回头,都没发现可疑的人。
送完账本,两人准备回家。
路过林老板的古董店时,孟霈霈想进去跟林老板打个招呼,却看见杨晟卓正从林老板的店里出来,脸色很不好看。
杨晟卓也看见了孟霈霈,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,却没跟她说话,转身就走了。
孟霈霈心里疑惑,走进店里,只见林老板坐在案前,脸色苍白,手里拿着一个茶杯,却没喝一口。
“林老板,你怎么了?
是不是杨晟卓来找你麻烦了?”
孟霈霈走过去,关切地问道。
林老板抬头看见孟霈霈,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:“孟小姐,你还是别管了。
杨晟卓刚才来警告我,让我不准再跟你来往,还说要是我不听话,就砸了我的店。”
孟霈霈心里一沉,果然是杨晟卓在搞鬼。
她看着林老板害怕的样子,心里很不是滋味:“林老板,你别害怕,杨晟卓只是在吓唬你。
要是他真的敢砸你的店,我会帮你想办法的。”
林老板苦笑了一声:“孟小姐,你的心意我领了,可杨晟卓那人不好惹。
我还是听他的吧,免得惹祸上身。
孟小姐,以后你也别再来我店里了,免得被他盯上。”
孟霈霈还想再说些什么,林老板却摆了摆手,示意她离开。
孟霈霈无奈,只好带着王若宜离开了林老板的店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,孟霈霈的心情很沉重。
她知道,杨晟卓己经开始报复她了,先是威胁林老板,接下来,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。
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王若宜,心里暗暗下定决心——一定要保护好孟家和王若宜,不能让杨晟卓的阴谋得逞。
回到孟家,孟霈霈把今天遇到的事告诉了孟行简。
孟行简听后,脸色很不好看,沉默了很久,才开口说道:“霈儿,看来杨晟卓是真的盯上我们孟家了。
以后你出门要小心,尽量别一个人出去,要是有什么事,就让管家陪你去。”
“爹,那杨晟卓以前用假画换我们家《寒江独钓图》的事,你知道吗?”
孟霈霈想起了早上在画轴里发现的纸条,问道。
孟行简愣了一下,随即点了点头:“知道。
当年我发现后,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真画换了回来,还警告过杨晟卓,让他不准再打我们家古董的主意。
没想到他现在又回来了,还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
孟霈霈问道,眼里满是担忧。
孟行简叹了口气:“现在只能先忍着,等找到合适的机会,再想办法对付他。
你放心,爹不会让你和你娘出事的。”
孟霈霈点了点头,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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