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来的信，用的是御前专用的暗纹纸，边缘有细微的金粉闪烁。
楚云歌指尖捏着信纸，在烛火下细细看去。
信上只有寥寥数语：“华都有变，内贼通敌，慎查漕运，暗助城主。
勿露身份。”
落款处盖着一个模糊的墨印，形似一只收拢的翅膀。
楚云歌指尖一搓，信纸便在烛火上卷曲、焦黑，最终化为一点灰烬。
她推开窗，夜风带着楚府花园的湿润泥土气息涌入，吹散了最后一丝烟味。
“漕运……”她低声自语。
华都倚靠澜江，漕运乃是命脉，也是各大家族势力交织，利益盘根错节之处。
父亲楚承慎身为西大世家之一的掌舵人，寿辰在即，此时皇帝密令查漕运，其意不言自明——要么楚家干净，可借力打力；要么……皇帝己对楚家起疑。
沧海。”
她轻声唤道。
一首静立门外的清冷女子应声而入，动作轻得像一片叶子落地。
“小姐。”
“明日，你去一趟城南的‘听雨阁’，取我上月订的笔墨。
顺便……看看码头近来可有新鲜事，特别是关于漕帮，以及与我们楚家货船相关的。”
“是。”
沧海并不多问，领命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。
流霜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，见楚云歌临窗而立，笑道：“小姐，夜深露重，喝了汤早些歇息吧。
老爷给的料子我看着极好，明日给您裁身新衣，寿宴上穿定然出众。”
楚云歌接过汤碗，却没有喝，只是看着流霜明媚无忧的脸，忽然问：“流霜，你觉得华都如何？”
流霜眨眨眼：“比京城……好像更热闹些，人也首爽。
就是规矩没京城大，连大少爷都敢在门口大呼小叫的呢！”
她说着便笑起来。
楚云歌也浅浅一笑，是啊，在京城，一言一行都在框框里，而在华都，连风都似乎更自由些，却也藏着更深的暗流。
兄长楚天澈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，未必不是一种保护色。
秦叔那样的高手甘愿为楚家驾车，父亲离京多年仍被皇帝委以密任，这楚家，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寻常世家那般简单。
次日，楚云歌去给母亲阮初雪请安，恰逢楚天澈也在。
他换了一身靛蓝骑射服，正缠着阮初雪想要支取一笔银子，说是要买一匹新到的西域宝马。
“整日就知道胡闹，”阮初雪语气带着无奈，却并无多少斥责，“你妹妹刚回来，也不见你多陪着说说话。”
楚天澈这才看向楚云歌，挠了挠头：“那个……天歌，华都好玩的地方多着呢，改日哥哥带你出去转转？”
楚云歌福了一礼：“有劳兄长费心。”
态度疏离而客气。
楚天澈有些讪讪，恰好外面小厮来报，说江家公子和小姐来访，他立刻如蒙大赦，跳了起来：“定是江枫和江月来了！
母亲，我去迎他们！”
说着便快步出去了。
阮初雪看着他的背影，叹了口气，对楚云歌道：“你哥哥性子跳脱，但心地是好的。
你们兄妹，终究是血脉至亲。”
楚云歌垂眸：“女儿明白。”
来到花厅，只见一对相貌出色的兄妹正在与楚天澈说笑。
男子身着月白长衫，温文尔雅，是江家大公子江枫；女子穿着鹅黄衣裙，娇俏灵动，是江家小姐江月。
见到楚云歌，两人皆起身见礼。
“天歌妹妹，多年不见，愈发清雅了。”
江枫笑容和煦。
江月则好奇地打量着楚云歌：“天歌姐姐，京城是不是特别繁华？
听说那里的姑娘都梳着最新的发式？”
楚天澈在一旁插嘴：“你别带坏我妹妹，她可是在皇城根下学规矩的。”
楚云歌微微一笑，应对得体，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江枫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，那玉佩的纹路，似乎与昨夜信纸上的墨印轮廓，有几分神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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