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出去！”
尖锐的女声响起。
在地面的一片狼藉中，少年低垂着眸子，面无表情。
闻言沉默着捡起地上的书包，带上门走了出去。
凌晨的居民楼下，很安静，西周只有虫鸣声。
林声慢慢地踱步，心又麻又疼，泪悄无声息地落下，他讽刺一笑，使劲地抹去脸上不值钱的泪水。
他是单亲家庭。
8岁那年母亲婚内出轨，父母离婚后，他被判给了母亲。
她出轨的男人出车祸成了植物人，母亲就患上了抑郁症。
她抑郁发作的时候，经常对他非打即骂，他只能沉默着暂时逃离，第二天再当做若无其事地回去。
他不明白曾经那样温柔貌美的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，她明明那么嫌弃他为什么还要争夺他的抚养权。
老式的居民楼，隔音很差，底下的住户经常投诉，警察来了多次都不能劝住她，她疯狂大喊，毫无形象，“没钱交罚款，有本事杀了我！”
无奈，只能拘留她多日，再把她放出来。
17岁，学生，他只能拿自己帮人打架赚的钱去维持家庭。
为了生存，寒暑假做过很多力气活兼职，白天他会经受数不清的恶意，夜晚只能自己舔舐伤口。
林声的脑子里乱糟糟的，他想和她一起下地狱，却一次次地感到不舍。
真TM的贱！
林声暗自嘲讽。
“有人吗，救命啊！”
经过一个隐蔽的小胡同，里面传来少年恐慌的声音。
他侧目，借着昏暗的路灯，只见三个大汉正围着个少年，少年被逼到墙角，双手紧紧地攥着根木棒，神情紧张地看着面前的三人。
“小少爷，乖乖跟我们走，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。”
为首的大汉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羔羊。
“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，难道就不怕有人找你们算账吗！”
盛泽威吓道。
“哈哈哈。”
大汉们笑出了声，“那小少爷看好了，是你先落到我们手里，还是我们先被算账。”
林声见状不想惹上麻烦，转身就走。
那少年却看到了他，冲他大喊，“救救我，我给你钱。”
三个大汉扭头看去，见到眼前略显单薄的少年，其中一人不屑地说，“小孩，滚远点。”
说罢拿着绳子慢慢靠近盛泽，要不是那人再三叮嘱不能伤了他，他们才不会跟小孩磨磨蹭蹭地呢。
下一瞬，左侧两名大汉头顶传来酒瓶重击破碎的声音，一股剧痛袭来。
趁右侧大汉还没反应过来，林声照着他的腰狠狠一踹，然后拉过还在愣神之际的盛泽逃跑。
缓过来了的为首大汉看着逃跑的两人的背影，咬了咬牙，“给我追！”
林声虽然不爱管闲事，但不会跟钱过不去。
趁着夜黑看不清他的脸，顺手抄起墙壁旁的酒瓶，上去就砸。
虽然在这个老旧居民楼处碰到有钱人的几率很少，那声小少爷还是让他动摇了。
林声拉着盛泽七拐八拐，拐进了一个废弃的小房子里，松开盛泽的手，关上了门，冲着身后的少年，“嘘”了声，让他保持安静。
他从小在这长大，熟悉地形，这个废弃的屋子是掩藏在深处，院子的大门被水泥封住了，只能从巷子里拐进去。
小时候他打不过欺负他的孩子就躲到这里，从没被找到过，之后没地方去就来这熬到天亮，算是他的秘密基地了。
盛泽控制着因为极速奔跑产生的喘息声，紧张地盯着门口。
黑暗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浅浅的呼吸声。
过了很久，外面也没有声响，林声放下了心。
摸索着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，屋子里顿时亮起了暖色的光。
盛泽有些害怕会被看见，想出声阻止，林声补充道，“别担心，他们不会找到这的。”
看着眼前的少年，盛泽莫名感到安心，放下心来。
盛泽打量他的时候，林声也在打量着他。
之前天黑看不清楚，眼前的灯光下，少年一头毛绒绒的头发，亮晶晶的眼睛，姣好的面容 ，身穿着虽然低调但版型面料看起来就不菲的薄款卫衣。
林声确定眼前的少年确实有钱。
“谢谢你救了我。”
盛泽冲着林声感激地笑着。
“你给我多少钱？”
林声首白地问。
“什么？”
盛泽还没反应过来。
毕竟救了人不都是被救人提出感谢的吗，哪有人主动提的。
“钱？
放心，不会少你的，你救了我，我父母肯定会重重感谢你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林声冷冷地说，然后走到唯一一张床上，躺了上去，将书包当做枕头，出神地盯着房顶。
嗯？
盛泽看着眼前又高又冷的少年有些惊诧，纯粹为钱而来吗，好利索，怎么感觉有点帅啊。
“这是你家吗？”
看着眼前家徒西壁的模样，盛泽斟酌着开了口。
面对少爷，林声多了点耐心。
“不是，只是有时候在这住。”
在这住？
盛泽打量着屋子，一张桌子，一把椅子，一张木床，还有盏充电台灯。
这也太破了，心里顿时同情起他来，他肯定过得很不好，不然不会住在这，连床被子也没有，唯一可提的就是房间里很干净。
“我叫盛泽，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不想说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盛泽坐在了床边。
怎么这么多问题，林声嫌他烦，闭上了眼。
盛泽话痨惯了，见林声闭上了眼，知道他还没睡着，自顾自的解释。
“我外婆住在这，我来看她，劝我妈让我留下一天，她睡着了，好不容易来一次，我激动得睡不着，听到楼下有猫叫，就拿东西下去想喂猫，喂了会有辆面包车停到我前面，我觉得有些不对劲，就想往楼上跑。
他们速度太快了，堵住了我上楼的路，我就只能往胡同里跑，之后就是你看见的那样了。”
一口气说完经过，盛泽觉得心里轻松多了，他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这事，他胆子小，被堵住的时候都快吓疯了。
“哦，那你挺善良的。”
林声平静地叙述，盛泽喂的小猫他知道，因为他也经常喂，谁也不会想到，他这个混混还有这个善心。
“算，算是吧。”
盛泽不好意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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